第7章

    ??一只同梦中一般强健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我的腰,我怔住了,立刻变成了一块僵硬的石头。他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沁透了我的肌肤,我却被冷的打了一个寒颤。我深吸一口气,将已经漫出眼眶的眼泪逼回去,再狠狠地打落他的手。

    ??我奔向摇篮,轻轻的把孩子抱起来,开始细细的用神力查探他的身体。他是一个虚弱的男孩,骨骼脆弱,这没什么要紧的,他的四肢健全,这就足够了,奥林匹斯有无数的仙馔密酒可以让我的儿子强壮起来,他还是可以健康的成长。我如释重负似的松了一口气了。

    ??可明显,我放心的太早了。

    ??“我牛眼睛的王后,看来你并未从惩罚中吸取足够的教训,对于照顾了你数日的丈夫,你就是这样冷漠相对的吗?”宙斯的声音潜藏的压抑的怒气。

    ??我抽他的那一下明显冒犯了永生神灵中最荣耀、最光辉者的威严了,可惜,更冒犯的还在后头呢!如果不是他,我的孩子,又怎么会这样,我背对着他,泪意在眼中翻滚,他根本就不在意我,即使我在哭着喊着央求他来救我,他一样熟视无睹,不会有一丝丝的怜惜与后悔。赫拉,死心吧,何必抱有无谓的希望呢?

    ??我回过头,挂上了一副谦卑的神情,嘴里说的却是无情的讥讽:“尊贵的王者,耽误了您的寻欢作乐,真是我的罪过。”

    ??这一下,乌云之神的脸似乎也被乌云笼罩了,他有心要发怒,却强行将火气压下去:“蛮不讲理的赫拉,我命令阿波罗治愈了你伤口,然后亲自照料直到你醒来,可这一切并非为换来你的无礼与刻薄!”

    ??我这才发现,撕裂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,体内的神力充盈,他甚至还给我换了件光洁、平展的长裙。他心里还是有我的,我默默的想到,意识到这个事实让我的心变得有一刻的柔软,可那些痛苦的回忆瞬间将这片刻的柔情吞噬,重新为我铸就了一副铁石心肠。我清楚的认识到,我们之间的裂痕早已无法弥补,再也回不到当初了。而有些话,有些事,也是时候说清楚了。

    ??我唤来伊里斯把孩子带出神殿。望着伊里斯渐行渐远的背影,我叹了口气,转过身说道:“去找你的情人吧,宙斯,我已经不再需要你施舍关爱了

    ??”

    ??他愣了一下,似乎不能相信我竟然说出这样的话,然后就是勃然大怒:“得寸进尺可不是一个妻子应有的美德!由于我的惩罚使你身陷险境,因而我暂时宽恕了你的罪过。而你,别拿我的宽容当作你狂妄的资本!别忘了,是你先发动叛乱……”

    ??“背叛了你是吗!”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,“伟大的众神之王,你神圣的冠冕上似乎还需要一个神职,无耻之神的称号简直是为您量身打造,需要我将您所有情人和私生子的名字登记造册,以此来提醒你早已背弃我们爱情的这个事实吗?”

    ??他眼睛里闪过刀锋似的寒光,忽的冷笑起来:“爱情,你确信我们之间存在爱情?”

    ??我像被当头打了一棒似的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??宙斯冷哼了一声:“我的夫人,对于我们之间所谓的爱情,你不是最清楚明白的吗?”

    ??仿佛一个霹雳在我头顶炸响,一幕幕背叛的情形在我眼前闪过,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:“你不爱我?你根本不爱我是不是?!”

    ??宙斯如同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,只是他的眼神,却比高山上的冰雪还要无情。他回答道:“我若不爱你,便不会不顾身份疯狂地追逐你,也不会化作巨蟒同母神抗衡只为娶到你,更加不会与你共享神力和权位以助长你贪得无厌的野心!”

    ??我捏紧拳头,还未完全长好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,既然他爱我,那么又为什么要做出那些事,还说这些话来伤我的心?忧伤和疑惑此刻在我的心底搅成一团。

    ??我质问道:“既然你心里有我的位置,又为何要轻视我们的婚盟,将我的真心践踏到比尘土还要低微?”

    ??宙斯愣了一下,英俊的面庞上瞬间满是厌恶:“赫拉,没心肝的女子,铁石心肠的谎话精,到了如今,你还要说些沾满毒药的蜜语蒙蔽我的内心吗?”

    ??我更加莫名其妙起来,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,没心肝,铁石心肠?我强压下火气,质问道:“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?!”

    ??宙斯扬起乌黑的浓眉冷嘲道:“你说我践踏你的真心?!赫拉,是怎么样的厚颜无耻才能说出这样的斥责。在我们的婚姻中,你何曾付出半点真情实意?你因为渴望天后的尊荣才成为我的妻子,虚情假意只为众神之母的宝座,我同你共享我的一切权力和力量,赋予你生灵万物之主的地位,可就这样也难填你的欲壑,你竟丧心病狂到要推翻我夺取权势!是你,在践踏我的真心!”

    ??“我没有半点真心实意?”我呐呐重复道。空荡荡的神殿里,回声一次一次的响起。我感觉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,一缕缕腥甜泛上了我的喉咙。

    ??我来回踱步妄想镇定下来,然而他的无情的话语让我比生吞了只苍蝇还要恶心。我想,我快要炸了!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,一爪揪住他的衣襟扯下,生生将他高贵的头颅压下来,另一手高高扬起,几乎要挠在他的脸上。宙斯脸上的冷意尚未消退,又染上了激烈的怒火。生气又如何,我应该使他明白,该发火的是我!